《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走到人生边上的自问自答

1941年出生的宫崎骏,今年已经83岁了。

提起他的年龄,并不是说这位导演英雄迟暮,创作力下降,而是在中国传统语境里,行至耄耋之年,可视为走到人生边缘。新近上映的《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延续了其一贯的风格,有鲜明的个人烙印,但同时也带有某种晦涩,似有不尽之真意。仿佛一位老人的自言自语。

电影的标题来自于片中母亲久子在昭和十二年写给儿子牧真人的一封信,与诸葛亮《诫子书》不同的是,这位母亲并没有给儿子的人生画规划图,告诉他人生的路应该怎么走,而是平等地与之探讨。片中的故事发生时间起于战争第四年,终于战争结结束后两年。虽然电影没有对母亲之问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随着镜头的推进,观众可以明显感受到导演热爱和平,厌恶战争的态度。投射到片中,牧真人身上就是最后太舅公的权力交接。

无论是片中的时间设定,还是导演的成长背景,都与战争有关。对于童年经历过战争,或者说在战争阴影下成长起来的宫崎骏来说,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坚定的热爱和平,也在情理之中。故而反战成为这部电影的主基调。

战争往往意味着死亡,探究生与死理所应当成为这部电影第二个命题。导演设置了一个与人世间平行的时空——被诅咒的海。海里生活的鹈鹕和鹦鹉,常常因为不能获得足够的食物而饥不择食,连接人世间与被诅咒的海的是一座塔,塔主既掌握了进出的机关,又主宰着被诅咒的海的运行,观众依稀能从中看到中国传统文化中阎王与地狱的影子,同处东亚文化圈,很难说导演没有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牧真人身上有一种赤子情怀,对于至亲的爱,使他一直没有停止探索的脚步。久子亦即被诅咒的海里的火美大人,以及久子的妹妹牧真人的后妈夏子,实际上是母亲的一体多面,他们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给予牧真人无微不至的爱,这是他前进路上的不竭动力,也构筑起他人生的底色。最后,面对权力交接,面对是创造一个没有邪恶的地方、一个充满富足和平与美丽的世界,还是一个自相残杀、纷争不断的愚蠢的世界。他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而在此之前,太舅公亦即塔主两次欲传位于他,都被他拒绝了。一个人,面对权力的诱惑能丝毫不心动,说明内心有更重要的东西占据了主导地位,除了爱,一种有普世价值的爱,想不出还有其他东西能让他这样做。也正是这种贯穿全片,以博爱为主基调的价值观使得这部电影斩获第9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并在国内上映后,一举超越《千与千寻》,成为中国内地票房最高的宫崎骏作品。

通过导演的自问自答,电影标题设问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那就是成为一个有爱、有正义感,拥抱和平的孩子。自然性就像地心引力,使人下坠。克服自然性,砥砺社会性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却能让人格得以升华。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宫崎骏不竭的创作激情和追求尽善尽美的创作态度令人感佩。借用《猫的报恩》里的一句台词,你应该学着做你自己,面对真实的自我,只要做到这一点,你就什么都不用惧怕。面对充满无数可能的人生,不妨勇敢一些,总有一片旷野,在前方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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