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那伟劝程序员弟弟何必执着于“卷”,说了句这些年的流行话:“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话音未落,那隽的反驳已到:“苟且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卷’起来才能更接近诗和远方。”弹幕里的围观网友表示,代入一下,竟不知该“站”谁。
电视剧《凡人歌》播出10多天,收视热度持续上升、领跑多个榜单,包括数次夺得中国视听大数据(CVB)黄金时段电视剧收视率第一,酷云实时峰值收视率最高2.2536%。故事里,镜头对准三对男女及其周遭人的家庭、工作,拍生活的柴米油盐、职场的披荆斩棘、情感的百转千回。以类型看,都市剧常有,聚焦中年人或中等收入水平家庭的剧也不少;倘以话题论,婚恋抉择、家庭消费观抑或职场人际关系等,常能从私域泛化为公共话题。可网络交互时代,面对人人都有发言权的当代都市生活,剧集的延伸讨论是柄双刃剑,怎样直击痛点、难点但又不冒犯大众,成了创作者解析人心、解构生活乃至社会议题的秘钥。
当《凡人歌》的观众在那家兄弟的“辩论”里判别不出更优解,生活里左右为难的人也许就是这部作品的忠实观众。而它在剧情过半后依然守住口碑,无非是回归了都市剧创作的本质——忠于生活的辩证认知。
编剧纪静蓉坦露创作初衷:“人的一生总要经历各种困难,每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在尽力用自己微小的能力,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前行,为家人、为自己咬紧牙关去克服这些困难。在这个意义上,每个平凡的人都是自己的英雄。”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创作者想用一部剧记录下自己在时代图景中的真实心境。
“凡人歌”的“凡”,是凡夫俗子尘世人间
李宗盛的《凡人歌》在那伟和沈琳双双失业的那晚在街头排挡上响起,那伟在举杯高歌,沈琳笑着举起手机拍摄,一转头已是泪流满面……那些在凡尘里打滚、留下切己经验的词,字字扎心。
电视剧《凡人歌》亦如此,剧中的“凡”,不以家庭资产多少为度量衡,也不以地域、文化教育背景等为参考标准,而是接了今天的“地气”,从当下普通人最普遍的考验与考量中提取情节。故事里的那伟、那隽、沈琳、沈磊、谢美蓝、李晓悦这主角六人组,没有道德完美的理想化角色,也没“气死观众”的讨骂型人物,一个个不过是凡夫俗子身在尘世人间。
那伟是很多人眼中的好男人。对家庭,他是一家四口的唯一经济来源,把妻儿捧在手心、扛在肩上;在职场,他业务能力过硬,为人处事能屈能伸。但他在天降八十万债务准备用家里的存款还时和不知真相的妻子大吵并怒言“钱都是我挣回来的”,他当时对夫妻共有财产的认知、对全职妻子缔造价值的忽视,落在了时代情绪的背面。而妻子沈琳,有过被赞“人间清醒”的消费观,也在暌违数年后重返职场,透着被光速运行的时间抛开的某种钝感。
那家弟弟那隽,通常意义的“天之骄子”,北大本科、清华硕士,而今年入百万,在程序员的岗位上也是“卷王”一名。年轻有为又专情,世俗眼光看,妥妥的婚恋市场热门人选。但女友李晓悦与他分分合合,归根结底是两人的价值观取向出现了分歧。那隽认同优胜劣汰,信奉加班使人进步,加班证明我工作稳定。他将人生过成精准的钟表,每一步都得按计划走,可一番振振有词的人生规划过后,观众与过得随性自在的李晓悦一起生出了压迫感。
《凡人歌》恰恰折射了这些转变,它能卷起共鸣,就是忠诚于对生活的辩证认知。扎心又暖心的背后,是它读懂了当代都市生活在物质和精神层面施与凡人的动力与压力、给予与剥夺、希望与沉沦、机会与陷阱;也写出了人在坚持和放弃之间选择着、挣扎着、转变着的自我寻找,并且这种寻找,可能直到作品结束时依然未完待续。
每一天的太阳依然升起。无论如何,《凡人歌》的“歌”或许也是阅尽千帆的那句歌词: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